在碭山電視臺工作時,王進、陳亮二同事的老家都在李莊火車站東南側的閘口王集,因而在閑談中加強了對這個地方的了解。后來在一次采訪活動中,我還專門到那里進行調查走訪,詢問了當地老百姓從祖輩流傳至今的傳說,瀏覽了那些橫七豎八地埋掩于河灘上的條石。凝望著這些苔跡斑駁、飽經滄桑的條石,回想著老百姓繪聲繪色、鮮活生動的講述,一個趣味橫生、意蘊深邃的故事便呈現在我們的面前——
明末清初,古黃河在此地分流,由于管理不善,致使連年決口泛濫。滔滔黃水像一頭兇猛的巨獸,張開無情的血盆大口,吞噬了萬頃良田,吞噬了萬家農舍,吞噬了萬人性命。千里沃野一朝變成水鄉澤國!大水過后,幸存的百姓便紛紛要求官府撥款建閘,節制水流,消除水患,以保人們溫飽生息。
于是,官府呈文,一級級到達朝廷。朝廷便批撥巨款,派一河官來碭,專辦建閘之事。
這位貪官來到碭山王集的水利工地后,首先修造公館,營建別墅,然后搜刮四鄉時鮮特產,羅集八方名伶美姬,終日沉溺酒色,醉生夢死,肆意揮霍,恣情享受。至于建閘之事,也只是慢吞吞地干著,做些花架子表面文章,反正只要能忽悠住上級、作秀住百姓就行。
就這樣歷時兩年,這項偷工減料、草草收兵的豆腐渣工程宣告竣工。河官操起生花妙筆,潛心編造起奏章來:
“……惟皇恩浩蕩,洪福齊天。小吏不才,歷時兩載,方將王集閘口建成--鐵底銅幫銀釘扣,玉石欄桿金小蟲(麻雀);大閘巍峨,于川原綠秀間凌空聳起;長河清澈,將洗衣村姑印映碧波;十里柳堤人如云,滿河畫舫滿河歌……”
奏章至京,適逢皇帝欲巡幸江南,故即回旨一道:“朕幸江南,路經此地,賞玩一宿。”
這下河官可著了慌,怎么辦?大閘建成這副熊模樣,皇帝一看豈不全露餡了?他在房內急如困獸,踱來踱去,愁眉不展。窗外的鳴蟬鼓噪更給他增添了煩惱。想著想著,突然茅塞頓開:對,就從這地理位置和鳴蟬身上打主意吧!
這日,在皇帝巡幸閘口的路上,河官飛馬至前,伏地叩頭如雞餐碎米:“吾主萬歲,閘口是萬萬去不得的!請看地圖,這里南十余里有個回龍集,北十余里有個蟠龍集。此地有句農諺:‘南回龍,北蟠龍,二龍相斗,必有一傷!’乞望吾主三思?”
皇帝聞言撫掌大笑:“哈哈,我當犯什么大忌呢,區區兩個小鳥龍,能斗得過朕這條真龍天子嗎?……哈哈,誰讓愛卿把大閘修得那么好呢,朕今定要憑玉石欄桿欣賞村女浣衣,乘畫舫輕舟傾聽滿河漁歌哪!”
河官不禁吐了下舌頭:糟,壞就壞在自己在奏章里把閘口描繪得太美了!他眼皮一眨,連爬幾步,抱住皇帝的腿說:“陛下,臣縱有天膽,也不敢放吾主前往哇,那里雖風景優雅,但蚊子忒多忒大,走一趟將會把人咬得體無完膚的!”
一提到蚊子,皇帝稍有遲疑,因為他確實怕草叢中有蚊蟲叮咬。這時,河官故意摸了摸蟒袍袖子說:“怪,怎么說著蚊子,像正有蚊子在咬我呢,陛下,煩您給小臣看看,我袖內可有個蚊子?”
皇帝剛一探頭,河官故意一抖蟒袍袖子,一只鳴蟬“吱”地一聲從袖中飛出,把個皇帝嚇得一下仰面癱倒,連說:“乖乖,這兒的蚊子太大了!去不得,去不得啊!”
昏君佞臣們走了,而政績烜赫、名噪一時、轟動朝野的黃河水利樞紐工程——王集大閘口,被黃水一沖即垮!此地空留一片亂石,空留一個閘口的名字,人們依然受著水害的威脅。
而只有在社會主義的今天,人們在黨的領導下,大力治理江河水患,加強農田基本建設,打造旱澇保收田,老百姓才能徹底擺脫水害與貧困,過上安寧且溫馨的幸福日子。
謝玉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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