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寧日報全媒體記者 毛亞軒 特約記者 甘明強
今年83歲的程正華是崇陽縣白霓鎮大市村(原白霓公社新堰大隊四小隊)人。1977年,他在河邊岸壁挖出一面商代獸面紋銅鼓,當即上交國家。這些年來,再次想看看銅鼓的愿望一直讓他魂牽夢繞。昨日,在社會各界的幫助下,程正華來到湖北省博物館,實現了再見國寶的愿望。
【再見銅鼓心已安】
昨日,陰雨淅瀝。凌晨5時許,天還未亮,程正華像往常一樣起了個早。這一天對于他而言是個特別的日子。他要去武漢省博物館,去見讓他魂牽夢繞的商代獸面紋銅鼓。這趟行程也是他一生第一次走出崇陽。
8時40許,4輛小車出發。他們當中有企業老板、有媒體記者、有文物工作者、還有崇陽當地的義工。正是在這些人的幫助下,才促成了此次行程。他們一一與程正華打著招呼,程正華也一一回應。“平時話少,今天跟陌生人說的多。”在程細品看來,今天父親特別高興。
崇陽縣距離武漢市約摸160多公里,近3個小時的車程。一路上,程正華格外安靜。當眾人不時討論著這傳聞中的商代銅鼓時,老人也不接話。而是正襟危坐,雙眼直盯著前方道路,偶爾也會別過頭看看窗外倒掠的風景。整個姿態顯得正式而又充滿儀式感。
11時30分許,車隊到達省博物館。在眾人的攙扶下,程正華拾級而上,走進場館大廳,乘坐電梯,來到一間展覽室里。曾經魂牽夢繞的商代銅鼓,赫然擺在房間內。
青色的鼓身,蜿蜒的紋理,即使在歲月的侵蝕下,也依然清晰正色。程正華就坐在一旁,仔細的看著銅鼓,好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:“這鼓有些地方不一樣。”話說完,老人用手指著銅鼓,向眾人比劃著。神情有些激動,好像自家孩子受到了委屈。
“是不一樣,銅鼓破損的地方,進行了修復。”湖北省博物館保管部主任蔡路武說,銅鼓被發現時,鼓身幾處部位有破損。因此,專家們對這些部位進行了修復,避免破損擴大,讓銅鼓安然留存。
一番解釋,程正華便沒了話,只是看著鼓,偶爾還是會嘀咕“這里、那里不一樣”。
半個小時后,程正華在眾人的攙扶下,離開了省博物館。似乎了卻心愿,心滿意足。走的時候,他并沒有回頭再望一眼。已經年過八旬的他,下次來看銅鼓,也不知是何夕。
【魂牽夢繞思銅鼓】
崇陽縣白霓鎮大市村村口,豎立著一面銅鼓雕像。這面雕像是該村的標志,象征著程正華與這面商代獸面紋銅鼓的淵源。
1977年6月,當月連降大雨,村里多處田埂崩塌。6月14日,年值42歲的程正華在村里河邊岸壁發現了一個羊角事物,見拉不動,便向路過的村民借來了藥鋤。這一挖,便挖出了商代銅鼓。
當時這事在千余人的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,不少村民來到他家中看寶貝。后來經專家鑒定,這銅鼓便是3000多年前的商代文物,屬于國寶級別。在國內,只有一件,還有一件在日本。
自從上交給國家后,程正華就一直想著再看看銅鼓,想知道銅鼓在哪,保存得怎么樣了……所謂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。無數次的夢醒時分,他都會比較夢里所見是否還是記憶里的模樣。
“大概二十年前,父親跟我說過想再看看這鼓。”程細品說,但當時聽聞銅鼓在北京國家博物館,父親最終還是打消了去看的念頭。“那時交通不如現在便利,路程又遠,而且要花費一大筆費用,因此家里人都不贊成。”程細品說,這就像一口大石,一直壓在了父親心上。
“十年前,父親開始犯迷糊,有時記不清路程,迷了路,回不了家。”程細品介紹,有次父親去縣城,結果迷路走丟了,家里費了很大勁,才把老人找到。由于擔心父親再出事,家里便很少讓他出遠門了。“對于年紀越來越大的父親而言,再看銅鼓一次,似乎變成了奢望。”
據介紹,程正華平時沒有特別的愛好,就是常去村口看銅鼓雕像,有時會盯著看很久。“雖然他平時很少提,但我們都知道,他特別想再看看。”程細品說,父親從不跟外人說,但他知道父親心中對銅鼓有著一股執念。而這份執著一恍就是41年。
【眾人援手終圓夢】
或許是太長久的等待,讓命運之神都為之側目。一次偶然的機會,讓程正華的心愿終于等來了希望。
今年8月末,一位慕名者對程正華的造訪,讓他的心愿被當地媒體報道。報道立即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。不少熱心人士表示,要幫助這位銅鼓發現者完成心愿。
有的網友自發捐款籌集費用。有的企業老板表示,愿意承擔程正華圓夢旅途的費用,并將雇請護工在旅途期間照料。還有文物工作者打聽銅鼓所在位置。也有在外地工作的崇陽人表示要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……
社會的關注再次讓大市村熱鬧起來,不時有村民來到程正華的家中,打聽他圓夢的事情。恍如41年前,他發現銅鼓抬回家后,村民爭相而來踏破門檻那番熱鬧。雖然村民們都耳熟能詳,但他和銅鼓的故事又傳開了。
而程正華則像往常一樣,依然時常去村口看著那面銅鼓雕像,怔怔出神。
“這段時間,父親夜里時常難以入睡。”程細品說,銅鼓意義非凡,一直在世界各地做展覽。“今天可能在俄羅斯,明天可能就去了美國。要想見上一面相當困難。也許父親既心存希望,也擔心失望吧。”
而幸運的是,經崇陽縣博物館多方聯系,最終得知商代獸面紋銅鼓目前正收藏在湖北省博物館里。
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,最終在眾人與湖北省博物館聯系下,時隔41年,程正華再一次見到了由他發現的這面商代獸面紋銅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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